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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特色法治建设理念省思】

传统文化与法治:法治中国特色的思考

李瑜青

〔摘要〕中国的法治之路是中国特有文化条件下的实践活动，必须探讨如何把握中国法治建设与文化的
互动，对法治过于形式化的批判倾向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法律在自身的内部以及与其他社会文化都存在着文
化的流动，因此，一个国家法律的自我表达总是具有个性化的特征，其表现为具有浓烈的地方性知识形式所反映
的一种社会规则，这必然深深地影响着一国法治的存在方式。从中国传统文化与法治相互关系来看，治道以人
的主体至善为根本，以强调人的主体至善为基本路径，这也是中国法治在中国文化流动中所表现的特殊性。
〔关键词〕法治之路;法律;法文化;相互关系
〔作者简介〕李瑜青，1954年生，华东理工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200237)。
〔中图分类号〕DF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6198(2011)01－0080－06

法学活跃于法学的思想舞台和法律的实践舞台，实
一、法治过于形式化倾向的新批判
证法学也调整自己的思路，演变为新实证法学来表
把握法治的中国特色首先要对法治过于形式达对法的理想与价值的关注。
化倾向予以批判。一般而言，法治过于形式化是指对法治的过于形式化倾向的批判还应从建设
忽略对法的伦理、价值观念的建设，把眼光仅限于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命题的内涵文化要求上来进行
法条的工具性、技术性方面，造成在法治建设上缺分析。法治时代基础的重要内容就在于法律必须
乏对法律的历史性、文化性视野。中国法学对法治为人们所信仰，这种信仰对法来说，是使人们形成
过于形式化倾向的批判其实反映的是一种文化冲一种对法的运用行为的自觉。法律的作用不仅依
突。赖于国家的强制力，还依赖于权利主体积极地实现
有学者指出，法治过于形式化的直接后果是使自我权利、履行法定义务来保障法律秩序的稳定和
法律成为对公众陌生的产品，法律应有的价值不能法律规则的推行。这时主体是发自内心地对法律
转化为主体价值追求的目标。〔1〕过多强调法律的信服，因而法律的实现过程也是法律理想、价值、思
形式合理性，而忽视其实质的合理性，会使人们对想实现的过程。因此，“依法而治”包含了两个方
法治文明的基础和信念产生怀疑。也有学者从法面的内容。其一，建立一套反映社会政治、经济、文
学理论的转向来证明问题，指出正是对法治的过于化关系及其变化发展要求的法律规范体系;其二，
形式化倾向的批判，使得法学研究方法论发生转形成对作为法律规范体系思想文化基础的伦理、价
向。近代以来，实证法学的理论曾作为主导的方法值观念的普遍认同。前者，属于制度的文化;后者，
论对法学的研究和法律的实践产生过很大影响，但属于思想观念的文化。一般而言，后者是法治的核
实证法学忽略对法的价值基础问题的研究，把对法心所在，因为法律规范体系是人们根据一定的伦
的价值问题的研究看做是一个法学研究的伪问题理、价值观念构造的，这些法律规范又是通过人的
加以拒绝。但经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人们通过对纳行为从书面上的法转化为现实生活的法，在这过程
粹事件的反思开始意识到，其实人类的文明与进步中，人们以一定的伦理、价值观念形成对法律规范
不能以牺牲人类的理想与价值为代价，高扬人的价的认知和评价。实体法以一般行为规则的形式存
值，追求人的理想，是人类进步与发展的动力，也是在于规范性文件或其他法律形式之中，不依个人的
人类自身奋斗的归宿。反映到治国层面上，在实现意志为转移，普遍地适用于全体社会成员，但实体
人类理想和价值的时候，法应当是一种体现着人类法中的权利、正义、公平等理想或观念也存在于权
价值选择的规范、原则、精神，法治应始终是善治。利主体的内，心并以此化为一种具有普遍性的行
正是如此，新自然法学、法社会学开始取代原实证动。法律作为人类价值追求的实现与保障手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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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表现在法的规范被用来指引、预测、评价、教育、其次，社会其他文化与法律文化的交融和相互
强制和处理人的行为，以维护一定的社会秩序。在作用形成了法的文化力问题。文化在社会生活中
这种情况下，法的规范作为一套社会评价标准体系从来不是一种消极被动可有可无的存在品，其对经
是为主体的社会目的服务的，既具有手段性或工具济、政治和人们的日常生活都无形地进行着设计，
性，又由于体现着人类的公平、正义、权利、自由、平文化传统越是悠久，这种设计所包含的内容就越丰
等价值追求，凝结了法的精神，而具有目的性。富。在这种设计中，人们不但建立起独特的精神世
法治过于形式化的直接后果是不能实现其基界，而且往往建立起彼此相互认同的规则原理。文
础性的建设。人类的活动并不是个体性的孤立活化力释放出特殊的文化信号，调动人的潜力，影响
动，而是社会性的群体活动，这使得人们之间相互人的态度与情绪，影响民族的凝聚力与向心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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