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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公鸡一遍遍叫着,把太阳从东山后面勾上来。奶奶一遍遍叫着,把我和堂弟从被窝里催起来。从窑洞里往外走着,就听奶奶威严地发了话:闺女家赶快拾掇头脸,罢了去抬水。吃罢饭后,到地里剜苣苣菜去。星期天不上学,可奶奶不会让我们闲着。于是,大姐、二姐、我还有堂弟,一天的日程会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奶奶眼看就七十岁的人了,还抱着一家九口人的大锅。一辈子劳苦功高,使她在家里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自然,她的话,我们这些孙男孙女不敢不尊。我站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大姐、二姐站在窗台前拾掇头脸。大姐呸的一口,把唾沫唾在左手上,抹到散开的长发上去,右手运动梳子仄楞着头使劲梳理。二姐也呸的一口,把唾沫唾在左手上,抹到散开的长发上去,右手运动梳子仄楞着头吃劲梳理。唾沫养头发,是农家人的说法,说用唾沫喂出来的头发又黑又亮。借此机会,我和堂弟溜到院前土坡的树棵里,看有没有蝉蛹从泥土的洞里钻出来,爬到了树上或草棵上。捉不到蝉蛹,青杏也得偷几颗装在兜里,好在上午剜苣苣菜时打渴充饥。返回时,看见大姐用红头绳扎紧辫梢,梳了一个两边垂。二姐用绿头绳扎紧辫梢,梳了一个牛八角。接下来不用说就是抬水了。大姐、二姐一条扁担一只桶,我和堂弟一条扁担一只桶,到南坡上的旱井里打上水来,往家里抬。我和堂弟抬的水,是大姐给打上来的。抬到半道,木板箍的水桶靠底的帮上,一个很小的眼像小孩子尿尿一样,喷射着向外漏水。大姐让我们放下桶,在地边抓起一把泥土,从里侧顺着木桶有眼的地方溜下去,水一下泛起浑来,可是把洞眼给糊住了,水不再向外喷射。下坡的路,我俩走得摇摇晃晃,不时有水泼洒出来。几趟下来,家里担二大的水缸被我们抬得满满的。吃罢饭撂下碗,大姐一把铁铲一只箩头,二姐一把铁铲一只箩头,我和堂弟一人一把铁铲一只篮子,到老里沟、黑圪堆坡的一垛一垛的梯田,逐块地逐块地跑着剜苣苣菜。那时候大伯跟他小舅子(我跟着堂姐弟也喊小舅)在生产队铁匠铺里打铁,给家里弄几把剜菜的小铁铲,不是多大问题。那地方我去看过,小舅掌钳,一把小锤子像引路一样指点着方向敲,大伯跟据指点把大铁锤砸下来,两个人奏成一曲叮叮当当的交响乐。那被敲打的铁块一开始灼眼地明亮,老锤一砸耀眼的铁花便四面喷溅。砸着砸着那铁块就变扁变长了,颜色却逐渐暗淡下来,变成橘红色、暗红色,直至钢蓝色,但是还要被叮叮当当地敲打一阵。如此三番五次,那铁块才能打成一个家具的雏形。我那时想人真能,可以把铁块像揉面一样弄成想要的各种物件。苣苣菜都像蒲公英一样贴着地皮长,只是没有蒲公英叶子那种尖锐的锯齿,也没有蒲公英贴地皮贴得紧。左手握住苣苣菜的茎叶,右手一使劲,铲子嚓的一声插下去,苣苣菜便从地面下的白梗处断开,活跳跳落在手中。离了根的苣苣菜像奶牛犊的母牛一样,会咕嘟嘟冒出白汪汪的奶,让人看着就犯馋。我偷偷用舌头舔过,被苦得呲牙咧嘴。原来,白汪汪的奶是苣苣菜痛苦的眼泪,所以这般苦涩。我几乎可以肯定,它的苦是用来保护自己的,让一切动物不敢打它们的主意。可是它们苦得还不够,我们照样用铁铲将它们集体宰杀,弄回去统统吃掉。可是,它们既然保护不了自己,还是会蓄意进行报复,将黏糊糊的奶沾在我们手上,会使我们的手变得黑漆漆。于是不一会工夫,我们的手都成了黑爪子。苣苣菜分甜苣菜和苦苣菜两种。甜苣菜叶泊小些,叶片是绿的,人可食用。苦苣菜的叶泊要大好多,叶片发灰,长得很猛势,可味道却像黄连一样苦,剜回去连猪都不吃。它比甜苣菜狠,用更苦的苦味把觊觎它的人畜吓得退避三舍。可奶奶说,头些年饿死人的时候,苦苣菜照样剜回来吃,地里生的,树上长的,没几样没吃过。我们现在,只要甜苣菜,剜回去择好了,开水一煮,冷水里一泡,苦味基本就没了。奶奶把它们切碎了,凉拌了配饭吃,或者囫囵下锅里,熬成玉米糁的米羮饭,以及有面条的和子饭。苣苣菜调的菜吃起来肉馕馕的,比其它野菜好吃多了;囫囵下锅里的苣苣菜熬出的米羮饭、和子饭,滑溜溜和面条一样。于是在庄稼高起来之前,苣苣菜一直是我们采挖野菜的首选。和子饭美呀米羹饭香,心里头忘不了乡亲和爹娘&&一首本土人写的歌如此唱道。我想,那和子饭、米羹饭里,一定放了入口滑溜溜像面条一样的苣苣菜,否则怎么能够香甜得起来?大姐是属牛的,对青草青菜敏感。二姐是属兔的,也对青草青菜敏感。我属龙,堂弟属蛇,对青草青菜便没感觉。所以一进到地里,黄头发黄眼睛的大姐和老是撅着嘴不高兴样的二姐,总是能一眼就看到一片一片密集生长的苣苣菜,蹲着挪腾着,铲子入土的声音便嚓嚓嚓接连不断,手里的苣苣菜满了一把又一把。她们把箩头筐捺满以后,再一把一把挤着箩头四边的系子码上去,把箩头塞成一个绿色的小山。我和堂弟一进地,头就发怔,眼也迷茫,感觉大姐二姐是苣苣菜找她们,而我俩是苣苣菜早看见了我们,我们却愣是看不见苣苣菜。所以尽管拿的篮子比大姐二姐的箩头要小好多,可怎么也剜不满。大姐二姐便一递一句呵呼堂弟:手脚麻利些,别磨皮蹭痒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