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视野中的人间佛教.pdf

理论
现代性视野中的Research

人间佛教

刘成有

鸦片战争以后，中华民族产生了一系列的救世思潮。到“五·四”新文
化运动的时候，这些思潮逐渐凝聚成“科学”与“民主”两面大旗。人间佛教
思想的产生与发展，是这股思潮的重要组成部分。经过近百年的发展，人间佛
教已经成为汉语系佛教发展的重要指导思想，具有明显的现代价值。

一、人间佛教思想的发展

在太虚和印顺倡导人生佛教或人间佛教之前，人间佛教思想早已存在。
《增一阿含经》卷二十六中说：“比丘当知：三十三天著于五欲。彼以人间为
善趣，于如来得出家，为善利而得三达。所以然者，佛世尊皆出人间，非由天
而得也。”南宋法云法师在编写《翻译名义集》时也强调：“天界著乐，四趣
沉苦，故此五道，非成佛器。由是诸佛唯出人间。”但“佛出人间”的思想，
不仅法云没有进行详细的说明，而且也没有引起元明清时期高僧大德们足够的
重视。相反，随着宋明儒学主导地位的确立，佛教在“三教合流”的时代潮流
中逐渐被边缘化。于是，汉传佛教慢慢消融在往生极乐、超亡送死等个体解
脱、身后关怀当中。尽管宋代以后，特别是在明清两代并不缺乏信仰虔诚、修
行净洁的高僧大德，但佛教参与社会的程度与方式以及佛教人间关怀的意味日
益淡化。

2009-1127
CHINARELIGION【理论Research】

鸦片战争爆发以后，中华民族展开了所谓救边，会变为著重于鬼与死亡的，近于鬼教；如著
亡与启蒙的“双重变奏”。就佛教而言，以“中重羡慕那天神（仙、鬼）一边，即使修行学佛，
国近代佛教复兴之父”杨文会为代表的一批仁人也会成为著重于神与永生（长寿、长生）的，近
志士，开始着眼于佛教的现代转型，致力于佛教于神教。神、鬼的可分而不可分，即会变成又神
的人间关怀。面对当时中国佛教的衰败状况，杨又鬼的，神化、巫化了的佛教。这不但中国流于
文会认为“惟有开设释氏学堂，始有转机”。因死鬼的偏向，印度后期的佛教，也流于天神的混
为办学堂可以“兼习新法”，“如是，则佛教渐滥。如印度的后期佛教，背弃了佛教的真义，不
兴，新学日盛，世出世法，相辅而行”。为了佛以人为本而以天为本（初重于一神倾向的梵天，
教的振兴，杨文会谢绝曾国藩、李鸿章等政界要后来重于泛神倾向的帝释天），使佛法受到非常
人的邀约，远离仕途。他舍弃家财，把家产捐给的变化。所以特提‘人间’二字来对治他……真
金陵刻经处永作公产。杨文会的做法及其社会影正的佛教，是人间的，唯有人间的佛教，才能表
响，恰恰体现着佛教人间关怀的倾向。杨文会生现出佛法的真义。所以，我们应继承‘人生佛
前创办的祇洹精舍和后续的佛学研究会等佛学教教’的真义，来发扬人间的佛教。”
育、研究机构，虽然仅仅持续了4年左右的时间，对于人间佛教思想的内容及其理论基础，
虽然只有20几名学员，但跟随杨文会学习佛学的印顺认为，人间佛教具有“契理契机”的性质，
谭嗣同、章太炎、欧阳竟无、太虚等，大多都是以凡夫身来学菩萨行，向于佛道的，用不着标榜
20世纪中国佛教复兴过程中的重量级人物。欧阳神奇，从平实稳健处着手做起。印顺认为人间佛
竟无带领支那内学院的一小批同道探寻着佛教内教“契理”的方面在于它具有三个基本的理论基
在的“革新”价值，彰显了佛教的人间关怀；以础：一是“法与律的合一”。佛教的义理与戒律
太虚为代表的一批高僧更是直接致力于佛教的人应该是统一的。二是“缘起与空性的统一”。这
间化工作，响亮地提出了人生佛教和人间佛教的种统一，出发点是缘起、是缘起的众生，尤其是
指导思想。到了印顺，则更加系统地诠释了人间人本的立场。如果泛说一切缘起而落于宇宙论，
佛教的思想内容。则容易离开众生为本的佛法；如果泛说一切众
太虚对于人间佛教思想的说明，前后有两生，则不能把握佛出人间、即人成佛的精义。三
种提法：一是人生佛教，二是人间佛教。但从实是“自利与利他的合一”。大乘佛教一直主张，
质上看，二者差别不大。印顺认为“仰止唯佛菩萨的自利主要是从利他中得来，一切与利他行
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现实”，相应。所以，凡是不为自己着想，存着利他的悲
即是太虚人生佛教的本意。太虚“真现实论”的心而做有利众生的事，就是实践菩萨行、趣向佛
重点，就在人生问题上。印顺认为人生佛教与人果。就“契机”来说，印顺结合现代中国人的特
间佛教在“显正”方面大致相近，但在“对治”点，站在时代的高度，总结出如下三点：一是
方面，实有不同。他在《人间佛教绪言》中说：“青年时代”。他认为当前的这个时代，少壮的
“人在五趣中的位置，恰好是在中间。在人的上青年逐渐演变为社会的领导中心。因此，当前弘
面有天堂，下面有地狱，饿鬼与畜生，可说在人扬人间佛教，摄化的当机应以青年为主。只有青
间的旁边，而也可通于上下……佛教是宗教，有年发心修学，才是发扬真正大乘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