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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字句的句法语义分析

王楠
（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吉林长春130024）

摘要：本文结合“才”字句的基本句式，考察了副词“才”的句法组合功能，并着重分析了“才”的四种基本语义。指出这四种基本语义可以两两地归并为“表示事物的量”和“表示限定/排他”两种语义。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地归纳出副词“才”的深层语法意义——表示说话者对比客观事实与主观标准后作出的倾向性评判。
关键词：“才”字句；句法语义；副词

引言

有关由副词“才”构成的句子的研究成果已有不少，但迄今为止，各种论著仍未能将“才”字句的句法语义进行全面透辟的分析，特别是未能对副词“才”的深层语法意义进行有针对性地探讨。本文在总结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立足于“才”字句的基本句式，对“才”字句的句法语义加以分析，并通过构建副词“才”的语义层次框架，力求揭示其深层语法意义。

1．“才”字句的基本句式

1.1根据邵敬敏（1999）的研究，“才”字句有一个基本的句法结构框架：
（x1）+s+（x1）+才+x2
这里，s为主语，x1为前项，x2为后项。其中x1既可以单独出现在s前或s后，也可以不出现，而x2是必须出现的。
1.2事实上，“才”字句中的主语s常常是可以省略的。例如：
（1）（他）才六岁就上小学了。
（2）（我们）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他家。
有的时候，主语s甚至无法出现。例如：
（3）才八点半，还来得及。
（4）怎么才来了三个人？
因此，为了研究和行文的方便，我们在这里暂且忽略主语s，将上面的句式简化为：
（x1）+才+x2

2．副词“才”的句法组合功能

副词“才”除了与一般副词一样可以作状语修饰动词、形容词外，还有下面的一些组合情况（x1的词类或结构类型基本不受它后面的副词“才”的约束，因此我们这里只讨论x2的情况）。
2.1x2为述宾结构。
（1）快九点了才吃晚饭。
（2）我们十个学生才住一个寝室。
2.2x2为述补结构。这里的述补结构通常表示说话者所期望达到的某种目的或结果。
（3）他吃了两碗才吃饱。
（4）爬了半天才爬上去。
2.3x2为偏正结构。这里x2又可细分为定中结构和状中结构两种情况。其中定中结构一般又以数量名的形式居多。
（5）他们家才三口人。
（6）才五块钱，能买什么？
（7）他才从北京回来。
（8）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打发走。
2.4x2为主谓结构。
（9）他才高中毕业就出国了。
（10）这才2号选手上场，你还早着呢。
2.5x2为复谓结构。具体地说，x2可以是连谓结构，也可以是递系结构，还可以是连锁结构。
x2为连谓结构。
（11）天热得实在受不了了，我才开着窗子睡觉。
（12）我才没有工夫跟着你到处乱跑呢。
2.5.2x2为递系结构。
（13）你必须以身作则，我们才选你当班长。
（14）只有他的一番话才使我茅塞顿开。
2.5.3x2为连锁结构。
（15）你才越大越没出息呢！
（16）谁说的，你才一喝点酒就吹牛皮呢！
2.6x2为名词。副词修饰名词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现象，前人对此已多有论述。在“才”字句中，当x2为名词时，这里的名词通常由表示某种程度、等级、年龄、衔位等语义范畴中的一个成分充任，且这个成分在说话者的心目中处于一种相对较低的层次。
（17）你才高中生，就谈起恋爱来了？
（18）人家都局长了，你才科长。
一般说来，这类语义范畴中各成分之间顺序是固定的，其等次高低是不可逆的。但有时却不完全如此。
（19）a、才沈阳，你就冻成这样，到了哈尔滨还不得冻死。
b、才上海，你就热成这样，到了海口还不得热死。
（20）a、才一月初，天就这么暖和。
b、才十一月末，天就这么寒冷。
当x2的名词为处所名词或可循环的时间名词①可循环的时间名词是指像上旬、中旬、下旬→上旬；春天、夏天、秋天、冬天→春天；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天→星期一这样在时轴上可以周而复始、循环出现的时间名词。参看张谊生（2000b）。
时，便会出现这种可以互逆的现象。
2.7x2为数词、数量词。说话者认为该数量低于他心目中的标准值。句子常带有不满的意味，如例（22）。
（21）他才三十，就当上教授了。
（22）他的网友很少，一共才五个。
2.8x2为代词。通常只有“这样”“那样”等少数代词可以出现在x2的位置上。代词的语义所指在语境中已有提示或不言自明。
（23）我是一不小心才这样的。
（24）这才哪儿啊，快走吧，还远着呢。
2.9x2为成语、谚语、歇后语等固定结构。
（25）把所有的考试用品事先都装在一个口袋里，才万无一失。
（26）我是没办法了才打肿脸充胖子的。
（27）别跟他说这些，他才耳朵长在膝盖上——懒得听呢。
2.10此外，副词“才”还可以与特殊动词“是”组合以及与副词“就”、连词“只有”“因为”“为了”等配合组成一些固定的格式。下面各举一例（“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