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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张天翼的讽刺小说

作者：沈杰指导老师：冯慧敏

内容摘要：张天翼秉承鲁迅的讽刺艺术传统，而以自己的成就立足于现代文坛。张天翼讽刺小说塑造了宗法家长、知识分子、小市民、反动官僚四类人物形象，从而进一步揭示出国民性的弱点。他运用了漫画式、反讽、夸张与对比等讽刺艺术手法，使其讽刺小说具有强烈的战斗性和豪放的风格，呈现出峭利的风格。
关键词：张天翼国民性讽刺艺术

张天翼是左翼文坛的新人。在30年代的整个十年之中，他将整个中国中下层社会以别具一格的方式表现出来，可惜其文学智慧随着1942年的那场疾患而不复存在。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他创造出的优秀讽刺小说足以让他留名中国现代小说史。他在中国现代文坛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难怪鲁迅先生将其列入30年代最好、最优秀的左翼作家之列。本文将从张天翼的讽刺小说内容和张天翼的讽刺小说艺术两个方面对张天翼讽刺小说作简要论述。

一、张天翼讽刺小说的内容

张天翼讽刺小说塑造了一系列典型形象并加以讽刺，达到了对国人国民性有力批判的艺术效果。这就是张天翼讽刺小说的内容所在。
那么，谈到张天翼讽刺小说内容，当然离不开其小说对国民性的探究。20世纪20年代末大部分作家认为“阿Q的时代死去了”。[1]（P.1）人们创作的目光，仅限于政治、经济方面，忽视或回避了人性及文化心理沉积的层面。而张天翼清醒地认识到国民劣根性的存在，它像鸦片和蛀虫一样无声地毒害和吞噬着国民的灵魂，使人们生活在固有的封建意识的牢笼之中，没有革命的觉醒。张天翼小说继承了鲁迅对“国民性”问题的探讨和批判，不懈地刻画着“现代的我们国人的灵魂”。[2](P.81)他对社会阴影的揭露，促进民族性格在不断反省中更新，推动社会发展向着好的方向演进，从而创造出伟大可敬的民族性格。所以他笔下的人物，往往在精神上不同程度地负荷着古老民族因袭的重担，烙有阿Q的影子，而这种烙印不是简单的重复或刻意的模仿，而是建立在作家对民族历史和现状的深刻认识，对社会生活的独到见解之上的。张天翼小说塑造了一系列的典型人物，对现实生活中的丑恶，进行的无情的揭露和辛辣的讽刺。他的笔下有喧嚣不安的城市和破产萧条的乡村；有黑暗的官场和腐败的军队；有逼奸民女的阔少和被迫卖身的穷人家的妻女；有用巧克力喂狗的老板和瑟缩街头的流浪儿；有鱼肉乡里的恶霸劣绅和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破产农民；有空虚动摇的知识分子、庸俗的小市民、哗变的士兵、觉醒的佃农……这一切组成了中国活姿态的人物画廊。这其中最具现实性的、最揪动人心的还是他以辛辣、讽刺、幽默的风格为我们描绘的一组人物：凶狠残暴、作恶多端、灵魂肮脏的宗法家长；思想空虚、犹豫徘徊的青年一代；拼命向上爬的小市民；抗战队伍中的蛀虫。这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给读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它不仅具有时代精神，而且反映出作者的审美理想和创作个性。下面就从这些形象来探讨张天翼讽刺小说国民性的批判。
张天翼讽刺小说对封建权威的讽刺。他将一些无耻之徒，脱去其冠还起禽兽本色，使人们看到权威的荒谬。对这些老爷施以寒气逼人的直接揭露，如三太爷（《三太爷与桂生》），躲过北伐战争的高潮中兴起的农民运动，回过头来对曾经在农民运动中活跃的本家、佃户桂生伺机报复，先是想让桂生为他贩卖鸦片，以图借刀杀人。后来农民联合起来不许加租，三太爷迫不及待地杀一儆百，更是捏造一个姐弟通奸的罪名，利用宗族权威，把桂生与其姐一道活埋。作品采用一个当年恰在陈府上伺候三太爷的下人的叙说角度，既从内里揭破三太爷杀人的隐秘，又对桂生的惨死保持有距离的叙述：“抬头来，一块蓝大布封着他们俩的嘴……抬进陈家，三太爷便叫人给衣服裤都剥了，两口子便光着屁股……剥了衣服裤就好象真是通了奸似的……他们什么时候捉奸的，怎么个捉法，连我也说不上。”“埋的时候我跑过去瞧的，两口子用布蒙住嘴。叫不出，只用鼻子喊，像是在被子里叫出的声音……招弟好象晕了过去,桂生先是挣扎，一铲土下去，又挣扎，像你踹了一脚的蚯蚓一样。他脸上的一股哭样子，额上鼻子都是皱纹，或者有点像恨，似乎正在肚子里咒娘……再一大堆土下去，只见土动了……这样就动他不动了……”用墨不多，而且坑杀无辜的惨烈为叙述者冷眼旁观的冷静所冲淡，然而笔锋如刀，刀刀见血，三太爷的阴险狠毒原形毕露。
再如《笑》里的九爷，手里掌握着几十个打手和民团，称霸地方，叫胆敢冲撞他九爷的发新吃了“王法”。为了报复，也为了满足永远填不饱的欲壑，他一面以对发新的严办为威胁，一面以从宽发落诱饵，终于占有了发新嫂，之后又拿了一块假银圆给发新嫂，逼使她出于生计不得不来换银圆，趁机当众再次调戏和羞辱他。这篇作品题目为《笑》，实际上决不是读者善良的笑意，相反是九爷三次逼迫屈辱与凄苦的发新嫂强颜作笑，乡镇恶霸的歹毒和豪横只能引起读者的愤怒。最后发新嫂忍无可忍，飞起一把茶壶打向九爷，这是人物愤怒情绪的总爆发，也是作者激奋